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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乔传小说结局

时间:2023-03-22 09:56:39 书籍 我要投稿

楚乔传小说结局

  根据潇湘冬儿所著小说《11处特工皇妃》改编,讲述了天下战乱、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奴楚乔,在协助建立新政权过程中关于守护、背叛、信仰、爱情的故事。那么楚乔传的结局是什么呢?下面为大家带来楚乔传小说结局,快来看看吧。

楚乔传小说结局

  楚乔传小说结局:天下取舍大结局

  蔷薇的香气消散在夜风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光穿越层层森冷的兵甲,停驻在那个人的身上。岁月的洪流从她的耳边一忽而去,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旷野里的飓风,呼啸着,如同山巅的雄鹰。

  漆黑的战旗在燕洵的头顶迎风招展,漆黑的夜如同一团浓墨,苍穹低压,星月无光,成千上万的火把猎猎燃烧,恍在脸上,好似被蒙上一层血光。燕洵站在黄金打造的战车之上,手挽金弓,一身墨色战袍,双眉如剑,斜飞入鬓,微微扬起头,眼眸修长,静静的注视着那个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整个战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有那一声声战鼓,如同大地的心脏,一下一下的,敲打在人的脊梁上,让血脉中的血液,也一丝丝的沸腾起来。

  时间就那么凝固了,他们默默的看着对方,视线交错,在半空中凝结一处。

  终于,潮水般的大军冲上去,一场生死一战,终于展开。

  刹那间,骑兵齐刷刷的亮出了弓箭,嗖嗖的尖锐风声中,箭排空,如雨点般倾斜在士兵们的头顶。无数人冲上去了,战役在最初就显示出了可怕的残忍,令人脊背发凉。

  惨叫声、哀嚎声、命令声混成一片。

  战马狂拽,滚石如雷,战刀雪亮,乌云遮住冷月,连天地都为这一场残酷的战役闭上了眼睛。

  经过了一日一夜的拼杀,东边城门突然打开,苦战了一夜的秀丽军趁着燕北军调换军阵的时机策马奔出城来。一路冲至铁线河江畔,此地道路狭窄,不堪大军冲击,燕北军不得不弃马冲过去,可是等他们追赶至河边的时候,却见秀丽军的士兵们撑起羊皮筏子,竟从这河流最喘急之处横渡大江。

  大人小心

  陛下小心

  几乎同时,燕洵和楚乔各自端起弓弩,箭矢穿破虚空,向着对方而去,叮叮两声同时响起,箭矢并没有射空,引来了周围亲卫兵的一阵惊呼。

  大江之上,楚乔站在筏子上,远远的望着燕洵。

  她知道,这一站只是做个样子,燕洵不可能真的阻拦她。

  燕洵和靖安王妃是盟友,不得不替她把守邯水,可是一旦靖安王妃真的攻进唐京,让靖安王的后代登上皇位,那么他的后路就必会为人所断,是以这一仗他不能赢,但是也不能输的难看。

  他还需要自己来拖住这场卞唐内战,来为他留下唐户关的门户。

  一排排火把蔓延在江面上,黎明前的黑暗仿若是狰狞的魔鬼,将嗜人的利爪插入人的双眼,天地间都是血红的,风呼呼的吹过,扬起漫天的火苗。

  燕洵骑坐在马背上,战马不安的刨着蹄子,他的背脊仍旧挺拔,浑身上下充满了帝王的威仪,像是黑暗世界的天神。他的目光锐利而悠远,越过宽阔的江面,停驻对面那个纵然瘦弱却永远坚强的身影上。夜风吹来,扬起她鬓角的头发,染血的铠甲在火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她骑在战马上,隔着滔滔江水、熊熊烈火,默默的望着他。

  那一刻,燕洵回忆的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缝,他甚至能够听到细微的声响,一些凌乱的画面,就那么咔嚓咔嚓的,从汹涌的水里冒出头来。

  多久之前太久了,好像上辈子的事,久到他几乎记不清了。

  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厮杀之后的死寂,也是同样的一双眼睛,隔着脉脉江水,静静的望着她。真煌城的大火在施虐着,无止尽的喊杀声畅快的回荡在荒原上,年轻的他们各自决绝的回头,向着自己的方向,去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也许吧,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切就已经注定,他们如两颗南北背驰的流星,纵然曾因为诸多原因有过短暂的交错,终究还是要走上分离的道路,沿着各自的轨道而行,越走越远。

  楚乔持刀站在河堤上,亲眼看着最后一支军队度过邯水,浩瀚的江面如同天坠,将他们隔绝在东西两侧,千万个生命和灵魂沉入大江之中,天地为熔炉,万物为薪碳,火上燃烧着的,是无数黎民的鲜血和希望,还有他们截然相反的信念。她望着燕洵,一时间千百个念头尽皆归于尘土,十万铁甲军消泯于视线之中,只剩下那个一身黑袍的男子孤傲的站在天地之间,眼神诺狼,好似很多年前他从九幽台上一步一个血印的爬起来,纵然身后没有一个人,却有着足以毁灭天地的肃杀。

  大人

  平安一身狼藉,眼眶通红的跑上来,扬起头说:这一战,我们死了六千多名弟兄。

  楚乔低下头去,只见年轻人的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多年来生活在和平环境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经历了这鲜血的洗礼,他的眼睛已经不再纯洁了。

  平安,任何目的的达成,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秀丽军的将军坐在马背上,默默的看着点着火把的长龙,过来许久,才声音低沉的说:真正的和平,始终要通过战争来获得。

  平安似懂非懂的皱起眉,喃喃道:真正的和平

  是的,我看不到,也许你也看不到,但是,终究有人会看到的。

  楚乔扬起头来,最后向着邯水的那一侧望去,大火已经逐渐熄灭,河面上滚动着层层的青烟,在极远处的东方地平线下,隐隐有一丝金色的辉光,那个人穿着一身墨色战甲,身后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的飘着,尽管看不清眉目,可是她却可以清晰的想象出他的表情和轮廓,一如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他坐在马上向他射出一箭,就此,他救了她一命,她陪了他十年。

  她伸手握住自己的右臂,那里,有一只玄铁打造的护臂,即便是弩箭也不能射穿。

  那是赵嵩送给她的礼物,共有一对,她分了一只给他。

  她毅然转过头去,没入滚滚大军之中,扬鞭策马,再也不向来路看上一眼。

  邯水以西,燕洵调转马头,部下的将领跑上前来问道:陛下,不追吗

  燕洵一言不发,径直越过他的身边,走了好远才淡淡说道:退兵。

  大军潮水般而去,地平线下旭日初升,一道霞光静静的播撒在大地上。那背驰而去的两路大军,终究渐行渐远。

  空旷的大帐中,一身铠甲的将军跪在地上,他已经这样跪在这里很久了,太阳渐渐的落下去,黑夜莅临,大帐内漆黑一片,唯有那张镶嵌这东珠的金黄貂皮上有着微弱的光亮,隐约的照亮那个人的轮廓,如同一座山峰。

  那个人一直没有说话,从铁线河归来之后,他就一直坐在那里,好似忘却了周遭的一切。帐外的青草轻轻的摇曳着,在夜风中招展着希望的味道,五月的卞唐已经是盛夏,夜里有清脆悦耳的蝉鸣,荒原上的草长得有半个人多高,不知名的虫子游曳在半空中,翅膀上有微弱的磷光,星星点点的闪亮着。

  大帐里太静,身穿铠甲的将军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甚至不敢去点灯。他并不是燕北军最初的元老,更不是燕皇的旧部,实际上当初跟随燕皇起兵的旧部已经不剩下几个了,如今军中的这批人,都是一刀一枪拼回来的。陛下虽然阴郁难测,但是赏罚分明,且极重军功,只要你敢杀敢打,就不怕没有出头的机会。

  成大事者,杀几个人算什么自古以来的权势之争,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了一个成功的帝王和普通人的差别就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是顾全大局,还是顾念私情所以,对于曾经的那位秀丽将军,穆将军实在没什么好感,按照他的想法就是,女人,实在难以成就大业。穆闻,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大帐内空旷,尾音隐约还带着一丝回声。穆闻闻言,连忙直起身子,就听上面的人继续说道:传信给程远,让他分兵松原渡口,严密把守,秀丽军既然这么想进去,那就让他们进去,靖安王的军队还等在里面呢。

  是。

  另外,告诉他不要攻打赵飏,全力进攻赵彻,务必要捣毁赵彻的粮草,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是。

  穆将军连忙答道:属下这就派人到白芷关传信。燕洵摇了摇头,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不必了,明早再去就行,不着急。穆闻微微一愣,军情如火,怎会不着急不过燕洵这样说,他也不敢反驳,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不敢说话。

  来,陪我喝一杯。

  燕洵微弓着腰,低头倒酒,微弱的珠光下显得有几分颓废的落拓。穆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小步的走上前去,接过酒杯,也不敢坐。

  燕洵随手指着一旁的座位,说道:坐吧,别杵在那。穆小心翼翼的坐下,一饮而尽道:多谢陛下赐酒。

  燕洵也仰头饮下去,穆连忙为他倒酒,听他淡笑道:好久没人陪我喝酒了,以前是环境所迫,不能饮酒,如今环境好了,能陪我喝酒的人却都不在了。

  穆手挽轻轻一颤,他是个聪明人,从昨夜燕洵下令停止追杀秀丽军起,他就觉得有些不对,此刻听了燕洵的话,他越发觉得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了。

  来。穆闻微微一愣,军情如火,怎会不着急不过燕洵这样说,他也不敢反驳,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不敢说话。

  来,陪我喝一杯。

  燕洵微弓着腰,低头倒酒,微弱的珠光下显得有几分颓废的落拓。穆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小步的走上前去,接过酒杯,也不敢坐。

  燕洵随手指着一旁的座位,说道:坐吧,别杵在那。

  穆小心翼翼的坐下,一饮而尽道:多谢陛下赐酒。燕洵也仰头饮下去,穆连忙为他倒酒,听他淡笑道:好久没人陪我喝酒了,以前是环境所迫,不能饮酒,如今环境好了,能陪我喝酒的人却都不在了。

  穆手挽轻轻一颤,他是个聪明人,从昨夜燕洵下令停止追杀秀丽军起,他就觉得有些不对,此刻听了燕洵的话,他越发觉得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了。

  来。

  燕洵很随意的说了一声,竟然还拿起酒杯在穆的酒杯上轻轻的撞击了一下,醇红色的酒浆倾洒在手指间,他也不以为意,拳头大的酒樽容量很大,他却总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一壶酒就已经被喝了大半了。

  燕洵今晚的话很多,似乎比以往一个月的话还要多,他闻穆军队的伙食,问他家有几口人,父母是否还健在,身子好不好,有几个孩子,可曾读书,娶了几房妻子,甚至还笑问他军妓营的妓女漂不漂亮。穆心神巨震,以前没有机会见燕洵,知道的一切都是听来的,如今见他这样平易近人,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至于那个胆敢背叛陛下投靠卞唐的女人,就更是不知好歹了。

  这样一聊就到了深夜,更鼓响了三声,燕洵似乎已经有些醉了,半靠在坐塌上,懒散的说些闲话,渐渐的就不吱声了。穆以为他睡着了,拿起一旁的锦被为他盖上,就小心的退出大帐。

  大帐内又安静下来,静的能听到极远处军人们轻轻哼唱的燕北长调,就那么悠扬的回荡在夜空之中,带着凄冷的味道,一圈圈的环绕着。黑暗中的男人睁开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清醒如水,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醉意。

  又至剩下自己了。

  燕洵很随意的说了一声,竟然还拿起酒杯在穆的酒杯上轻轻的撞击了一下,醇红色的酒浆倾洒在手指间,他也不以为意,拳头大的酒樽容量很大,他却总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一壶酒就已经被喝了大半了。

  燕洵今晚的话很多,似乎比以往一个月的话还要多,他闻穆军队的伙食,问他家有几口人,父母是否还健在,身子好不好,有几个孩子,可曾读书,娶了几房妻子,甚至还笑问他军妓营的妓女漂不漂亮。

  四周都是空旷而冰冷的,没有一个人,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明明是醇暖的,可是吹进帐里,不知为何,却透着几丝清冷。他一个人躺在宽阔的软塌上,锦被华裘,玉枕珠帐,香炉里的团香一层层的盘旋上扬,清淡怡人的香气飘满帐内,吸进鼻腔,有着令人安神的效用。

  可是,这样华丽的高床软塌,这样静谧的暖春良夜,却终究只有他一人。就好像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她被人带走,乘坐着巨舟,一路南下,他站在北朔关城楼上,眺望着那条白练,莽原堆雪,江山似铁,她终究脱离了他的掌控,离他而去。

  其实早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饿日后的局面。

  她从来都是正义而善良的,不管处在何等危局和困境之中,哪怕满身伤痛,也从不会放弃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开始的时候,还是他在不停的鼓励她,可是渐渐的,就变成她在支持着他,她为他描绘他们的未来,她告诉他她的理想和抱负,她对他所她的政见和希望,不管遇到何等危难,她总是能坚强的找到解决的办法,教他刀法箭技,教他军法政略,乌道崖名义上是他的老师,可是他从她那里学到的,却远比别处要多的多。

  她是他的良师益友,是他的亲人依靠,更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可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不安,越发担忧害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意识到也许终有一日他们会分道扬镳,终有一日她会离自己而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也许是在她同情奴隶的时候,也许是在她和赵嵩关系日益密切的时候,也许是在她为他讲解未来社会的安定繁荣的时候,也许更早一点,他记不清了。他只是隐隐的知道,也许在未来的某一日,他终究会让她失望,他终究会伤害她,他终究会打碎那一份珍贵的信任和依赖。

  于是,他想方设法的排挤她,想让她脱离军政,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满手的血腥,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狰狞和残忍。

  他并非是折断白鹰翅膀的猎人,而是一只注定要行走在暗夜里的夜枭,当漫长的永夜过去之后,天地开始有了黑白之分,他就开始害怕了。

  黑暗里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他的眼神带着淡淡的迷醉,他突然记起小时候,没有安全感的少年一遍遍的询问:

  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女孩子笑容灿烂,仰着头问他:你会欺负我吗

  你会欺负我吗你会欺负我吗你会吗

  闭上眼睛,那清脆的声响突然响起,燕询解开右臂的环扣,银色的玄铁护臂脱落下来,掉在地上,微弱的珠光照在上面,有着琉璃般的光华。

  那是赵嵩送给她的,共有一对,她分了一只给他,一带,就是十几年了。

  当我决定启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一生注定不可能属于我。你是为光明而生的,而我却有太多血腥的理想,所以我想要你臣服于我,听命于我,一生追随于我,可惜,我最终仍旧失败了。

  他于黑暗中无声的笑。

  任何目的的达到,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他,已然付出了。

  没有人希望一生平庸,问题是,当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不是真的敢要。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经历了几世轮回的老者,他躺在金黄的裘皮卧榻上,醇美的酒浆泼洒桌案,发出醉人的香气,他锦袍华服,于黑暗中无声的裂开嘴角,笑容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诸葛玥,你敢不敢要

  我做不到。

  诸葛玥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坚韧,语调沉静的沉声说道。

  诸葛穆青满头花白,鹤发鸡皮,只是短短的几年,就已经耗费了这个老人的所有青春,他如同一潭死寂的水,再也没有半点生机,只是带着最后的疯狂,双目血红的盯着他的儿子。

  赵彻已经兵败,赵汤也坚持不了多久,现在整个大夏境内,只有你一个人能扭转局面。只要我诸葛家现在离弃赵玚,他定然兵败崩溃,到时候你振臂一呼,天下云集响应,到时候你就是大夏第一人,十年之后,我诸葛氏就能击溃燕北,登上九鼎至尊

  诸葛穆青双眼通红,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直直的盯着他的儿子,双手抓住诸葛玥的肩膀,大声叫道:玥儿,大夏的前程和命数,我诸葛氏的未来,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诸葛玥静静的看着他的父亲,久久的没有说话。

  父亲老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高瞻远瞩虎视风行的家族领袖了,他变得虚荣,变得愚蠢,变得疯狂。

  这一生,他似乎从未与父亲如何亲近。从极小的时候起,他就失去了母亲,年幼的日子里,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偌大的诸葛大宅里,安静的好像树的影子。直到他渐渐长大,渐渐依靠自己的努力在同辈兄弟中出类拔萃,才让这个拥有太多女人太多儿子的父亲多看几眼。

  可是后来,他跌倒了,受伤了,九死一生的活下来,家族却毫不容情的将他遗弃了。

  直到他再次掌权,为家族从新带来荣耀,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他的兄长,预至他于死地。这就是他的家族,他的亲人。

  然而,他却还是无法彻底的怨恨他们。

  正如魏舒烨所说,即便有多么的厌恶和排斥,他们终究是门阀子弟,自小享受着

  门阀带来的一切荣耀,同样的,他们也需要背负门阀的责任。

  他终究是他的父亲,是生养他,教导他,为他的成绩开心过,为他的进步高兴过的父亲。尽管他曾经绝情狠辣,却仍旧给了他安宁富裕的童年,在他还小的无法保护自己的时候,他站在身前,保护着他,保护着整个家族。

  父亲,我做不到。

  诸葛玥退后一步,对他的父亲低下头,深深的施了一礼。

  人的手只有这么大,握不住所有的东西。

  烛火噼啪作响,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着淡金色的辉光,他平静的望着老父,静静的说:感激父亲的养育之恩,但是这件事,我做不到。

  大夏没了我,还有其他将领,父亲没了我,还有其他儿子,而星儿若是没了我,就没有了希望。

  他再次弯腰,对着生他养他放弃他杀害他的父亲,目光沉静,面色平和。

  父亲,你保重

  诸葛玥转身而去,烛火照在他的背影上,显得那般挺拔和坚韧。诸葛穆青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目光犹若死灰,嘴唇半张着,双手仍旧保持抓他肩膀的姿势。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从今天开始,他就要永远的失去这个儿子了。

  失去这个被他看好,被他给予厚望,却一再辜负他的期待,被他鞭打,被他抛弃,被他逐出家门,被他派人暗杀的儿子了。

  岁月的年轮在这对父子之间流淌而过,风从帐外吹来,扬起他花白的头发,吹过他佝偻的背脊,他突然间就那么老去了,只能徒劳的伸着手,却拉不回那无情逝去的光阴。

  诸葛玥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他知道,当他转身之后,他就再也回不去了。出了这扇门,一切将陷入血肉白骨与烈火之中,骨肉离散,挚爱分离,家破人亡,霸业倾覆,但是,他还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他要让这个天下苍生的鲜血来告诉她,他在乎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王图霸业,不是名留青史,不是那登上绝顶之巅孤家寡人的俯视苍生。

  他要的,只是她活着,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他这一生,决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大帐的帘子被撩开,他的脚踏在被月光笼罩的军营里,冷风吹在脸上,让他突然间有着前所未有的清醒。

  天下可以丢弃了再夺,军队可以溃散了再组,而人死,却无法复生。

  赵彻临行前的话再一次荡在他耳边:

  认清你自己真正想要的,为自己活一次。

  他的朋友,在被兄弟出卖之后,腹背受敌,一路溃散,却仍旧在这样的状况下万里迢迢的来见他这一面,为的,只是说这样一句无关大局的话。

  营外的军队已经集合完毕,所有的人都已整装待发,诸葛玥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翻身跃上马背。

  出发

  百草飞扬,马蹄声声,向着遥远的古老卞唐,迅速而去。

  万里江山,赫赫皇权,一切尽在眼前。

  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北地最后的关卡,即便已是五月,这里仍旧被茫茫大雪所覆盖,凄厉的北风一呼一呼的刮着,吹在人的脸上,好似冷冽的刀子。

  走吧。

  赵彻对着魏舒烨微微一笑,即便是在这样的窘境之中,仍旧充满了自信的光辉。

  魏舒烨形容消瘦,他抬头看着仍旧信心满满的赵彻,不由得一阵疑惑。

  燕洵发疯的来劫掠粮草,以人海战术疯狂的消耗兵力。赵飏因在抗击北燕一战上没有太大的兵力消耗,反而在这个时候被猪油蒙了心的来攻击赵彻的后军,并阻断诸葛玥的粮道,致使赵彻陷入危局,兵力大损,丢掉了中部十三的行省。

  等到他们筹集了兵力准备反扑的时候,已经,陷入四面楚歌之境,再也无力回天。

  那一天,赵彻站在残垣废墟上沉默了许久,百战的皇子将军颓然的放下了战刀,回过头对他说:我们输了。

  那一天,所有跟随在他身后的将领都哭了,就连他,这个向来高高在上的门阀少主,也留下了愤恨的泪水。

  不是没有胜利的机会,不是没有光复的实力,他们一路拼杀,在一片颓废低迷的国土上转战,他们拥有随时随地慷慨赴死的决心和勇气。

  可是他们还是败了。

  不是败在对敌的战场上,而是败在同室朝歌的暗算里。

  他们遭遇了史上最最强大的敌人,却也同样面对着百年来最最衰落的祖国。

  年亲的皇子仰起头来,战马不安的刨着蹄子,北地的关口一片银白,天地都被大雪覆盖,出了此关,就再也不是大夏的土地,就此风沙滚滚,大漠茫茫,再也没有大夏的旗帜。

  他望着天空,静静的说道:赵氏不会亡,只要有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有赵氏的子孙

  他策马扬鞭,千军万马跟随在侧,关山万里,大雪如银。

  赵彻双拳如铁,眼神若刀,嘴行微动,但却坚定的说:我还会回来的

  大人

  贺萧突然大吼一声,双目通红的说:属下不同意。

  贺统领,这是命令

  唐京雄关上,楚乔一身铠甲,看着这个自己最为信任的部下,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

  大人,你去护送唐皇出城吧,让属下留下来。

  喊杀声就在脚下,雷鸣般的马蹄声轰隆,靖安王妃率领的部下兵力十倍于他们,成千上万的骑兵狂冲而来,一次次的向唐京城发起冲锋。如同山洪海啸,让人无法阻挡。

  楚乔寒声的说道:你做的到吗

  贺萧眉头一皱,顿时朗声说道:属下誓死......

  即便是你死了,你也办不到。

  楚乔突然凌厉的说道,贺萧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正想要说话,却听楚乔说道:如今唐京四面被困,外围还有燕洵的几十万大军第二层封锁,卞唐的军队已经被打怕了,没有人会援助我们,全国只有我这一只讨伐军队,敌军的所有目光必定都在我的身上,只要我还在这城楼上,他们就不敢分兵追击,一旦我离去,他们就会放弃攻打唐京,全力追在后面。到时候我们没有城池可守,前后北燕军,后有靖安军,将会死的更惨

  这一层贺萧怎会想不到,他眉头紧锁的听着,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贺萧,我求你,带着他们几个逃出去,我这一生深受李策大恩,无以为报,今天我无法保住他的国,可是至少我可以保住他的血脉后人。

  贺萧神情凄凉,双目紧紧的盯着楚乔,突然开口道:大人,要别人去吧,我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楚乔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别人,我信不过。

  贺萧看着楚乔,目光炙热。

  多少年的生死与共,多少年的相伴并肩,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远比任何人都要多,而那份曾今萌动的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质,好似亲人般。

  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坚强,她勇敢,她善良,她真诚,当然她也会胆小,也会迷茫,也会脆弱的伏在他的怀里大哭,。他们是战友是朋友是亲人,她既是他的主子,也是他的妹妹。

  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贺萧突然伸出手保住她,声音低沉,仿若是嚼着血:保重

  你也保重。

  战士翻身跳上战马,李修仪对着楚乔大呼:姑姑,姑姑。

  贺萧将孩子护在怀里,再也不看他一眼,带着一众精锐部队,顺着侧南方的城门冲杀出去。与此同时,东西两门也大敞,各有一路军人冲出城门,和敌军混战在一处。

  

  弓箭手准备

  贺旗大喝一声:放

  宽阔的荒原如同一个绞肉机,无情的吸纳着战士们的生命,长矛和马刀又一轮绳梯搭了起来,数不清的敌军如蝗虫般的爬上来,楚乔一把抛掉刀鞘,挥刀就冲上前去。

  保护大人

  秀丽军的战士们冲了过来,挡在楚乔身前。

  城下的秀丽军空着黑色的战甲,平端着如云的战刀,排列成攻击的方阵,向敌军无畏的冲击而去。天色一片昏暗,太阳渐渐地落下山去,血红色的光芒笼罩着大地,照在战士们的脸上反射着妖异的光芒。鲜血浸泡大地,喊杀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奋力的挥刀劈砍。

  铁骑洪流布满整个城下,黑压压的军队如同山河绝崩,马蹄在轰隆,大地在颤抖,红了眼的战士们如同巍峨的高山,他们是一支长于创造奇迹的军队。曾经,在北朔城下,他们以少胜多,面对大夏的百万联军仍旧死守城门不退一步。在龙吟关下,他们更是肩并肩的站成一排,抵挡信了赵飏的铁骑雄兵。

  杀

  震天的怒吼声淹没了所有的声音,战马在惨叫,兵器的铿锵,排山倒海的人们涌上来,和这群视死如归的战士们绞杀在一处。铁甲覆盖住在地,狼烟冲天燃起,战刀劈砍,飞溅的血肉和肢体漫天飞舞,如同台风滚过稻草,年轻的身体大片大片的倒下,坚硬的铁甲被战马践踏,千万只马蹄踩过去,好似一团烂泥。

  黑压压的箭雨将最后一丝光线覆盖,敌军前排的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被整个人射穿,惨叫,鲜血,死亡,断肢,慌乱的人群互相践踏,战马在凄厉的哀鸣,可是却躲不过那无处不在的森冷长矛。死亡,到处都是死亡。嗜血的战刀晃着妖异的红,战士们杀红了眼睛,他们忘记了一切,只记得一个动作,就是劈砍,再劈砍,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人们在尖叫,在哀嚎,伤员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后面的战马踏碎了脑骨,鲜血飞溅,脑浆流淌。

  这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所有人都被网在其中,无人能够挣脱。

  城破了,敌军却迟迟没能冲进来,城门前展开了激烈的拼杀,尸体堆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城门。楚乔持刀站在人群中,鲜血染红了她的铠甲,她的呼吸沉重,刀法却越发凌厉。

  拖。多拖得一刻,贺萧就能跑得更远。

  天色越来越黑,夜幕完全笼罩下来,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楚乔突然间那么累了,她的动作不再灵活,就连攻击力都大打折扣。

  是的。她是个母亲了,就算明知今日九死一生,可是动手的时候,仍旧在极力的保护着自己的肚子。

  一名敌人看到她的疲弱,从侧面偷偷的靠近她,突然借着火光看到了她清秀的面孔和不一样的铠甲。那名士兵一愣,随即转瞬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他顿时张大了嘴,看样子似乎要高声呼人。

  啊

  长长的一声惨叫突然响起,血花四溅,那人连躲避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刀光就当头劈来,速度之快,力道之大,令人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秒。尸体重重的倒下,由右肩起一分为二,为人造城门添砖加瓦。

  城门外的敌军被震慑了。他们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楚乔。

  楚乔站在那里,一手拎着战刀,这一刻。她的双耳突然那样灵敏,,她听得到风吹过的声音,听得到鲜血流出的声音。听得到那些人害怕的呼吸声,听得到大地在一下一下的震动。

  砰砰砰

  她是那么累,疲倦的想要闭上眼睛,铺天盖地的黑暗从四面八方而来。

  倒下吧,不要再硬撑了。

  贺萧应该跑远了,他会带着唐皇找到外出搬救兵的孙棣,保护李策的血脉。

  没用的,不要再坚持了。睡一会吧,够了。

  脚步发软,脑袋开始昏沉。

  然而就在这时,敌军的攻势突然潮水般的退去,对面的军阵中传来了急促的锣声,传令兵在大声的吆喝着什么,可是太远了,他们听不清。明亮的火气在不停的挥舞,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慌乱非常慌乱

  大人

  有幸存的小兵疑惑的看向楚乔,楚乔愣了片刻,突然间,她好似明白了什么,什么也不说,转身拔腿就往城楼上跑去。

  大人有援军

  还没跑上城墙,一名传讯兵就踉跄着冲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楚乔的面前,激动的满脸通红,大叫道有援军

  楚乔也顾不上他,几步就冲上城楼,城楼上一片喧嚣,所有人都在击掌相庆,他们抱成一团,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地平线下,出现一片铁灰色的长龙,如同一条微弱的溪流,可是转瞬,溪流扩大,冲出地平线,汇成一片汪洋大海。无数的士兵手握狼刀,穿着青铠,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汹涌而来,成千上万,势如暴风。

  杀

  是青海军

  不知道是谁先吼了一声,紧随其后的,所有人簇拥在一起,无数的士兵抱头痛哭,死里逃生的战士们冲着远处的援军大声欢呼。青海军应和着他们,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冲锋声。

  大人我们有救了大唐有救了

  狼军的统领满身鲜血的冲上来,兴奋的对着楚乔大声叫道:青海王带着人来了

  然而楚乔没有回应他的话,火光中,一身风尘的女子静静而产,战刀垂在一旁,一动不动,只有眼泪,静静的落了下来。

  邯水江畔。

  即便是离得这样远,燕北的战士们还是能够听到那正东方不断传来的厮杀声。

  穆阆小跑上前,对坐在马背上的燕洵说道:陛下,我们该出发了。

  燕洵默默的点了点头,可是身形却并未动。他长久的凝望着东方的冲天火光,神情有着莫测的难解。

  他终究还是来了。

  不知为何。心底那根高悬的弦突然就崩断了,有着静悄悄的回音,空荡荡的。

  也许,潜意识里,也是不希望她去死吧。

  可是,却终究不希望他会来。

  江山和美人,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难解的抉择。

  他放不下的东西,别人终究还是能往下的。

  陛下,诸葛玥离开之后,我军对雁鸣关发起冲击,如今陆将军已经攻破关口了。

  陛下,赵彻带着残兵败将已经出了北关,程远将军乘胜追击,已经占领了东北十八个行省。

  陛下,大夏境内目前只剩下赵飏一只军队,目前正在方寸山附近。

  陛下。

  突然间,燕洵什么也听不到了,耳边反复回响着很多年前清脆的声音,女孩儿笑颜如花的望着他,踮起脚来,伸出嫩白的手指轻点着他的胸膛,笑着问:你会欺负我吗

  你会欺负我吗

  你会吗

  大风呼啸而起,两只战鹰盘旋在头上,发出尖锐的鸣叫。

  他回过头来。神智一凌。

  别人已经做出的抉择,他也该按照在他早就确定的路程前进了,不管前方是何种命运,终究,是他燕洵自己为自己选择的道路。

  人生大明年,如白驹过隙,容不得儿女情长,容不得彷徨踟蹰,容不得徘徊犹豫,容不得后悔回望

  他在心底一遍遍的重复燕氏的祖训,遥想着很多年前父母被逐出赵氏家谱,父兄被残忍杀于燕北高原的情景。

  从此以后,大夏的八百万国土之上,将遍插燕北鹰旗,天下苍生将臣服在我的脚下,我的意志,将覆盖整片大地,我,将会是这片地地的新一代王者,如此赫赫之功,怎是一个女人怎能比拟,我不后悔,绝不后悔。

  燕洵策马上前,走在军队的最前方,千军万马跟随在他的身后,像是一片汹涌的海洋。

  穆阆遥遥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渐渐远去的燕北之王,突然间,这名年轻的将军觉得他们的陛下是那么的孤单,黑暗吞噬了他周围所有的光亮,中剩下他坚挺的背脊,如同一柄凌厉的战枪。

  唐京城内,一片欢呼喧嚣。

  楚乔站在城门前,身后是无数的百姓和士兵。

  诸葛玥跳下马背,一身风尘,藏青色的披风染满鲜血,乌黑一片。

  你来做什么

  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楚乔的眼睛渐渐红肿,她抿起嘴角,强忍住眼底的酸涩,上前一步,伸出拳头轻垂了一下他的胸膛,轻轻的说:傻子。

  诸葛玥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笑着说道:星儿,跟我回青海吧。

  楚乔伏在他的怀里,眼泪一行行的落下,打湿了他衣衫。

  清晨的日头烘得人骨头发麻,他握着她的手,温暖坚定,仿佛一生都不会放开。

  她的眼泪潺潺而下,在他的怀抱里,用力的点头。

  她踮起脚尖,伏在他的耳边,声音那么小,却又带着那么多那么多的喜悦。

  诸葛玥,我怀孕了。

  天地那般广阔,时光那样急促,该结束的终究结束了,而未来,还在前方闪烁着无尽的光辉,纵然前路莫测,然而终究此刻相依,笑颜如三春暖,万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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