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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眼中的新户籍改革制度是这样的
“称呼改了，各项基本公共服务就能城乡并轨了吗?原有的对于农业人口的补贴还会延续吗?”这是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就“取消农业户口与非农业户口性质区分”这一问题对民众进行采访时，听到最多的疑问。
《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下称《意见》)近日正式发布。各界关注的焦点主要集中在建立城乡统一的户口登记制度，以及特大城市积分落户制度的实施上。针对这两大焦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近日采访了多位农民、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打拼的个体经营户以及凭借高学历跃出“农门”的“农二代”，以期了解他们对新户籍制度的看法。
留守农民：“轻”称呼改变，“重”惠民政策
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三娘湾管理委员会乌雷社区的老农民陈根生和大多数上了年纪的乡亲们靠种植水稻、甘蔗以及虾塘养殖为生。陈根生告诉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对于取消农业户口，目前村民们更关注的还是户籍制度改革之后，在医疗、养老、低保等方面，农民是否能享受到与城镇居民同等的待遇。另一方面，过去国家对于农业户口在口粮、种植、养殖等方面都有一定补贴，建立统一的户口登记制度后，这些补贴是否会延续下去也是他们心中的疑惑。
“土地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工具，另外，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土地流转这一块我们也会得到不少补偿。但假如取消了城乡户口的差异，土地收入是否会被取消呢?我们农民变为非农业户口之后，又靠什么来养家糊口?山林、土地承包经营权又将如何改变?这些问题我们农村人都想得到一个明确的说法。”陈根生说。
采访中，本报记者发现，陈根生的看法具有普遍性。近年来，国家加大了对农业、农村的扶持力度，农民可享受多项国家补贴政策，许多农民表示不想放弃土地和农民身份，担心转变为城镇户口后会失去原有的土地。
对此，盘古智库城镇化首席研究员、国际金融论坛城镇化研究中心主任易鹏近日表示，这次户籍制度改革很重要的一点是，农民落户到小城镇或者中小城市时，将继续保障他们的宅基地使用权、土地承包权、村集体的分配权，所以落户到城市以后带来的利益会吸引农民落户到城市，而改变之前农民由于顾虑土地承包权等而不愿落户到中小城市的情况。
然而，由于地方版新户籍制度仍在制定中，农村居民以及农业转移人口并没有因为《意见》中的取消城乡户籍差别、不得以退土地作为进城落户条件等规定而打消心中的顾虑。
“虽然国家出台了新户籍政策，但地方的细则还在制定中，现在很难判断本地的户籍制度该如何操作，所以不少农民和农民工都持观望态度。他们最关注的还是地方上是否真正执行国家的政策，是否真正能做到维护农民切身利益，而不在于称呼上的改变。”湖北省谷城县某村支书告诉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建立城乡统一的户口登记制度有利于人口管理，但是未来地方在细则的制定和落实上可能需要较长时间，因为需要统一的问题太多。例如，城镇居民低保最低标准为每月240元，而农村分为80元、100元、120元、140元四个档次，最高档次比城镇最低档次还低;此外，计划生育超生费用征收标准也因户籍不同而存在差异;非农业户口居民即使长期在村里居住，也没有选举和被选举权等。
“将来到底参照原来的非农户口还是农业户口的标准来执行?涉及到的资金问题该如何解决?这些只有本地的具体政策出台之后才能得到解答。”该村支书说。
城市新移民：户改是否让我离落户城市更近一步?
长期以来，流入地城市对农业转移人口具有“经济吸纳”和“社会排除”双重态度。与长期留守家中的农民相比，许多外出务工的农民对于取消“农业”与“非农”户籍差异并不关心，他们更关注的是子女的教育问题，以及自己在城市落户的可能性。
“我一直对户口不关注，我认为户口在哪儿、是农业还是非农业都无所谓，关键要看收入和享受的公共服务怎么样。”来自河北邢台南宫市范家寨大队的郁雷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
外出打工二十多年，郁雷做过黑车司机、在工地当过临时工，现在北京市昌平区天通苑一带经营一家麻辣烫店铺。“我的父母、亲戚在老家住的虽然是平房，但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那种生活方式了。我家有十亩地，正常情况下一年有2万多块钱的收入。想吃什么种点什么，而且现在农村也有自来水和热水器，城里人有的，老家基本都有。我在北京做点小生意就是为了挣钱，也不指望在这里安家，过几年攒下一点钱就回家。户口怎么变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郁雷更关注的是子女受教育的问题。虽然《意见》规定，以居住证为载体，建立健全与居住年限等条件相挂钩的基本公共服务提供机制，但是大量像郁雷这样的个体户对此仍有担心。“再过几年，我的儿子就要参加中考了，虽然《意见》里提到 ‘结合随迁子女在当地连续就学年限等情况，逐步享有随迁子女在当地参加中考和高考的资格’，但是由于我本身没有固定工作、没有缴纳过社保、仅持有暂住证，因此担心孩子还是难以享受当地的教育。”郁雷有些无奈。
此外，《意见》中规定，要严格控制特大城市人口规模，改进城区人口500万以上的城市现行落户政策，建立完善积分落户制度。这让在北上广等大城市打拼的农业转移人口看到了落户当地的希望。
据了解，广州市的积分落户制度一直走在全国前列。今年8月1日，广州积分入户已开始启动申报。今年起广州10城区共计提供3000个指标。广州市今年正式出台的入户新政将为高层次人才、紧缺人才及艰苦行业一线从业人员等三类人群拓宽入户渠道。
1987年出生的李华，来自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某农场，现已在广州市某编织厂工作3年。按照之前的标准，李华凭借年龄5分，文化程度60分，社保16分，劳动关系5分，社会服务8分，共积累了94分。但对于落户广州，张华也有困惑。“广州几乎每年的积分政策都在改变，每一年大家都竞相增加自己的分，就比如前两年，捐款和纳税这些都加入积分行列，这对于我们普通务工人员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块，但是今年这一项目又取消了，而且从今年开始，当积分超过60分时，根据缴纳社保的年限和额度来排名。我现在都不清楚我的有效积分是多少，落户希望有多大。”李华告诉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公安部副部长黄明此前曾公开表示，北京等地会根据中央精神，认真贯彻、及时出台本地的积分落户制度。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陆洁华日前对媒体表示，虽然北京已经明确要推行积分落户制度，但并不代表落户北京将会变得容易。《意见》中在谈到积分落户制度时，还有综合承载能力和经济社会发展需要这一限定，而目前包括北京在内的特大城市可承载空间已经非常有限了，严格控制人口规模将会是积分落户政策的重要导向。
即便如此，来自湖北省宜昌市某村的张超仍向本报记者表示，北京明确会推出积分落户制度，让他这类通过上大学、读研究生跳出农门的“北漂族”看到一丝曙光。
北漂多年，现如今，张超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每月有一万多元的收入。“如果将来积分落户制度在北京施行，一定会引发一场数百万人参与的‘积分大战’，但是参考已经实行积分落户政策城市的标准，盘点我的既有条件，应该算是比较有希望的。而且目前单位在为我们办理工作居住证，相信将来在北京的积分细则里，持有工作居住证算得上是一种优势，我感觉自己离落户北京更近了一步。”张超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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